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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客寻梦到徽州之三 雾锁深渡

[日期:2009-09-23] 来源:  作者: [字体: ]
昌溪至深渡约七公里,可沿河徒步,亦可乘当地的微面,每人五元。从早晨石潭转山开始一直不停的走,此时夕阳西下,倦鸟归林的时刻,亦有几分倦怠。望着陪伴在侧的昌溪河水一路婉转奔向前方,心生感念,昌溪河水不知疲倦,不停的流淌,一如生命的顽强,给这背靠青山的昌溪人家带来多少眷恋和希望。终是古村成就了一脉人气,在这皖南深山里大放异彩。
 
  同行的大部人马均已尘嚣渐远,昌溪村中游人无多,也恢复了它的宁静。在对岸一条小街上,等到一辆载客桑塔那,从此到深渡包车二十元,二十分钟后到达深渡。
 
 
      1
 
 
  深渡,新安江上游的一个小镇,因新安江而大名鼎鼎。现在旅游季节各地游客的到来,让一个本来宁静的小镇,闹得有点喧嚣起来。它喧嚣的一个原因,是因为这里是新安江上游一个著名的码头,古徽州下新安最后一个港口。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人们游览新安江山水画廊的山水景观,一般把这里作为中心,上溯可至歙浦,下行直至街口镇而到达千岛湖。
 
  传说深渡和许多皖南古村落一样,形成时间很早。据学者研究,在晋时已有北方移民举家迁居徽州。《新安名族志》前集《方氏》记载:“汉新莽间,司马长史方纮因王莽篡汉,为避祸,从河南迁居歙县东乡”。又前集《汪氏》记载:“东汉建安二年(197年),龙骧将军汪文和为避乱,渡江南迁,安家于歙形成居住村落。”
 
  徽州历史上发生过三次大规模的移民,《與地志·风土》卷一云:“晋宋两南渡及唐末避黄巢之乱,此三朝为最盛”。很多学者认为,徽州古村落大多是移民形成的,晋唐时期为徽州古村落的创建期。
 
  笔者在清人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二十八新安江条下,见有如下记载:“新安江 在府南。其源有四:……,皆谓之新安江。《志》云:繇歙浦口而东南四十里为深渡,又五十里为街口,而达浙江淳安县界,至严州府城南合于东阳江,为浙江之上源”。“……又府南四十五里有深渡寨,亦宋置。明初,置巡司,洪武十二年废 ”。按照宋朝的建制,城、寨、堡、关等主要负责边防事务,由此可以看出,深渡至少在宋时其地理位置已经得到官方重视,也可以推断当时亦相当繁华了。《寰宇记》云,“深渡在县东一百十里,与睦州分界,从新安江上崇山峻流,实百城之襟带。”
 
  新安江发源于安徽省休宁县与江西省交界处的五股尖山,有两大支流,南支称率水,北支称横江,流至深渡后,江面豁然开朗,波光潋滟,两岸奇峰高耸,山色空朦,风景秀丽。《读史方舆纪要》称:“……而浦口东南四十里,亦曰深渡。盖自严州界溯流而上,穹山峻流,峰峦掩映,萦纡旋绕,清深若一,故皆以深渡为名”。
 
 
      2
 
 
  深渡四面环山,两面临水,碧玉色的新安江彩带般深情缠绕着古色古香的小镇,遥遥望去,宛若一幅淡淡的泼墨山水画。
 
  自古以来深渡就是古徽州通往杭州、上海,以至于福建以远的水上咽喉,也是一个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古徽州地处万山之中,它同外界的交流沟通,主要就是依靠这条新安江水路。古徽州当地的土特产源源不断地顺江东下浙西,而江浙一带的日用物资和商人们赚得的金钱,则始终不断地溯江而上,一件件,一箱箱地流入徽州人家的深宅大院。因此,新安江可以说是古徽州人的生命线。明后期来往奔波的商人为经商方便,专门编写各地风物地标的路程书,主要关注地名和里程,专记驿站和闸名,天启六年(1626年)徽商憺漪子的《天下路程图引》中就称歙县至深渡这段路为“徽州府由严州至杭州水路程”。
 
  想当年,这里必定是桅杆林立,商贾云集,社戏散晚,人群鼎沸,一片古渡繁华的景象。清代江苏学者凌廷堪(1755——1809,祖籍安徽歙县,祖父始寄居于江苏海州板浦,今灌云县)曾有《深渡》诗云:
 
      客子溪头晚放船,缓摇双浆下长川。
      一湾流水清见底,两岸乱峰高刺天。
      饷妇携筐回旧袖,村翁赛社敛青钱。
      香醪莫惜频沽满,今夜篷窗起醉眠。
 
  而北宋画家、诗人文同(1018~1079,梓州,今四川盐亭人)在奉任湖州知州途中,路过深度,见此山水秀美,亦作《深渡》诗一首:
 
      前日寒食在绵州,牡丹盛开海棠洛
      今已逾旬过深渡,山桃一枝横晓阁。
      此花平川最为早,何乃于此才破萼。
      化工岂尔用或偏,盖尔所后居绝壑。
      一年春事但自了,勿较后先嗟寂寞。
 
  从诗中可以看出,这老先生清明前后在绵州(隋代地名,治巴西,今四川绵阳东)过寒食节,牡丹、海棠已经盛开。而逾旬之后的深渡,却才“山桃一枝横晓阁”,因此才问“何乃于此才破萼”,与白居易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大林寺桃花》),有异曲同工之妙。据推测,文同是赴湖州知州的途中路遇深渡,而作此诗。可惜的是,在过深渡后的次年正月,病逝于赴任途中。
 
  然而,流过千百年的深渡古渡,远远没有诗中所描写的那样潇洒和浪漫。新安江怀抱着古徽州云山雾水,激流奔涌,它送走了不知多少留恋故土的男儿外出经商谋生,又撑回了不知多少百感交集游子沉重的乡情。
 
  徽州自古以来,山多田少,土地瘠薄。《徽州府志》载:“徽州保界山谷,山地依原麓,田瘠确,所产至薄,……大都一岁所入,不能支什一。小民多执技艺,或贩负就食他郡者,常十九。”《江南通志》亦称,徽州“咸有溪山之胜,然岭谷险陋,壤地硗瘠,水湍悍,少潴蓄。不雨易枯,骤雨则山涨暴至”。缺乏发展农业的基本条件,迫使徽州人大量外出经商谋生。在徽州,不仅是贫无立锥的农民外出经商,就是一些家有资产的富户或士大夫之家,也发现经商致富的迅捷,而对投资经商产生极为浓厚的兴趣。因此,徽人经商,既是千百年民情风俗、又因濡染积习而蔚然成风。
 
  古徽州人常会说这样一句话,“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岁,往外一丢。”深渡码头作为新安江在徽州的最后一个渡口,对于前途未卜的下新安者来说,显然具有特别的意义,一旦富裕,深渡便是荣归故里的凯旋门;而对于落泊异乡,甚至客死他乡的新安人来说,深渡,便是一面永远飘摇的招魂幡。下新安,一般都是在黎明或者傍晚,小舟缓缓地撑离码头,天际或有一弯不甚明澈的月亮,除了艄公的橹声,四周悄无声息,而此刻,即将离家远行的游子们早已六神无主,失魂落魄。古徽州外出经商者,茴香(回乡)、萝卜(谐音落泊)这两样东西是最为忌讳。如果经商不成,打马回乡,一生无颜见人。至今在当地还流传着这样一个谚语,“徽州商人心里慌,怕卖茴香萝卜干”。可以说古徽州商人的行为不仅仅是一般性的外出经商打拼,更重要的是古徽州人一种生活理念、模式而形成固有的生命成长的特殊形式。
 
  带着家乡对游子深情的寄托,深渡人还创立了一种在混沌皮上放上馅,卷包成如商人背负的包袱形状,类似馄饨的小吃,名曰“深渡包袱”。明清时期,从深渡出去做生意的人长途奔走,每次离家和归来都要收拾些简单衣物,打成包袱肩上一背,或行走天涯或踏上归途。一般而言外出者数年、甚至数十年才得以回归,有的甚至一生难回,客死他乡。这种离与归最牵动着亲人的心,为了表达对亲人的依恋和祝福,在送行的最后一餐里,都要做上一碗“深渡包袱”,让外出的人暖在心上,让盼归的人以解苦虞。据说“深渡包袱”配汤食用,入水锅煮熟捞出,馅中有火腿、香菇末,汤中除放熟猪油、酱油外,还有猪油渣末、葱、蒜、姜末,是一种十分方便的美味小吃。这种小吃因为保持了徽州原汁原味的烹饪技术,吃起来特别鲜嫩、香美,深受客商的青睐。可惜我们在深渡时间太短,没有寻得这一小吃。
 
  徽州商人,就这样告别深渡这个最后的关口走向了江浙一带。他们像骆驼一样,吃苦耐劳,白手起家,在商场上摸爬滾打。风餐露宿,锱铢必较;灯红酒绿,飞觞传茗,所有的艰苦和难关一样都不能少,就像滚雪球一样,用自己的诚实和智慧筑起了徽商的信义之商的美誉,演绎着波澜壮阔、丰富多彩的商战悲喜剧。可贵的是徽商们成功了。明中叶以后,徽商在全国各地迅速发展,资本积累起来越多,在全国各地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徽商与晋商,成为当时闻名中国的两大商帮。而相形之下,徽商因贾而好儒,具有比晋商更为广阔的发展前景和良好的声誉。
 
  于是有人说,没有徽商,就不会有古徽州的一切。同样,没有新安江,哪里会有名噪天下的徽商呢?如果深渡走下去算是起点的话,杭州,上海,福建以及更远的山南海北,徽州人把自己与故乡紧紧拴在了一起,一步步地走向了富贵与荣耀,而千百年辛酸浸透了这一江两岸山水之中的苦痛,生生死中,都让从深渡走出去的徽州人永生难忘。波光桨声中,船只已悠然远去,连那送别的目光和想象,一并融入了如梦的烟雨之中。
 
  而在徽州最为令人震憾的还是男人出走后的女人们,她们才是最为凄苦和无奈的一个群体。行走在古徽州,不时的可见古牌坊和女祠。那些牌坊高大巍峨,默默的昭示着节烈贞洁,任凭风吹雨打。女祠里供奉着守节的妇女牌位寂寞在雕刻精美的房梁下,一任晨昏过前溪。但这是古徽州男人们心头永远的恐惧,这种无言的诉说伴随着古徽州商人的辉煌,像滔滔新安江水一样,把哀痛和无奈付与山川大地,无尽的流淌。深渡古渡,一世苍凉,它承载了古徽州人过多的欢喜与悲伤。
 
 
      3
 
 
  深渡的夜,安静而苍茫。
 
  踱到江边码头,江风轻轻掠在三月春夜的暮色中,寥落的几盏路灯照着台阶,一直延伸到江边,几艘游船静静地泊在那里,无声无息。没有想像中的江中渔火点点,舟棹伊呀的景象,新安江在一片静谧中似乎深浸在古老的回忆里。天上没有月亮,江面幽幽地泛着水光。远处的山峦黝黑的身姿影影绰绰地映衬在泛着些微靛蓝色的黑色天幕布下,只剩下约略的轮廓,一切都在沉沉之中模糊起来,偶尔江边传来江水吻岸的沙沙声,夜也在朦胧中显得几分暧昧和神秘。不远处有只乌蓬船浅浅静静地泊在江边,微风吹浪,涌如縠纹,小船摇篮一般的摇啊摇。倘若能在小船中睡上一晚,让心随浪漾,梦泊江岚,那该是多么惬意和悠然!天上几颗星星在这春江之夜的上空闪闪烁烁,没有花月,却多了几分万丈穹庐摇欲醉的清韵……,正是,山头孤星耿犹在,江上寒波喑正眠。细浪风岸,江船夜舟,听着这江水的轻吟,想着只有这样浓郁的夜色是不是才更具夜的本质?如若静静徘徊在心海,荡起几朵浪花,才算得上完美的感受了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从梦中醒来,计划到江边拍日出,但见天色阴沉,雾蔼弥漫,日出是拍不成了,于是倒头假寐。直到天色大亮,浓雾渐散,人们三三两两向江边走来。
 
  从睡梦中醒来的深渡露出庄重古朴的妆容,深渡镇依山傍水,过去曾有岭上、里街、外街、横街四条街道,店铺林立,街巷交错。新安江水电站大坝建成蓄水后,深渡老街大部处在淹没区以下,原里街、外街、横街全部拆除,唯岭上一段老街尚存。当地人称深渡历史上曾有深渡九景,如梨岭横云、深渡古渡、凤池红叶、北岸渔火、九里归帆等,但现在已难觅其踪。正对深渡港口的一条新修的大街,谓黄山大道,一间间店铺位列其中,充满了现代气息。
 
  清晨的新安江,依然浓雾弥漫。大雾下的江面,水平如镜,碧波荡漾,烟波飘渺。四周翠峦叠障,绕岚似纱,如梦如幻。好一派雾锁深渡的美景。
 
 
      4
 
 
  迈开脚步跨进文字和现实的时空,终觉岁月的蹁跹。一条古巷,抑或一栱古桥,写满了曾经风雨后的沧桑和真实,人们不同心情和杂踏的脚步和着风尘匆匆掠过,便如窖藏了阳光与风雨,终会酵出缕缕馨香。
 
  曾想,路其实就是渡船,拂过一山风景,走过一座村落,穿越一柱香的时光,凝视一瓣笑容,拾起几片异乡的月光,或者忧伤着他人的忧伤,犹如缘来如风,缘去无声,无可用心,不可阻挡。走过了路,渡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些心中的景致,放下的是那端纷扰的形色,谁又能说缘深缘浅不可留呢。一向认为,岁月的味道是用心体会的,金风绿醑,三分春色,花开花谢,都来几许?
 
  在深渡,这个古老的渡口,我似乎看见那些曾被岁月遗失在唐风宋雨里的灵魂,恍忽着家乡深情的呼唤,在这个大雾弥漫的清晨纷至沓来。我奇怪他们用了怎样的毅力的坚韧沿着这条扑满风雨的水路,渡过了无数的激流险滩,到达故乡马头墙那方精美的石窗下?古徽州人无论成功与否,都令人感叹。尽管他们获得了财富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很多,但无可置疑的是,那些粉墙黛瓦后面高高耸立的是不屈不挠的意志和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和追求。
 
  回过神来,雾已渐散。今天我们的计划是游览山水画廊,再到桃花坝,后至歙县。同样有乘船和徒步可供选择,为了自由和随意,我们选择了徒步行走,这又将是一次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木子北方兄一首优美的点评诗,照录如下,谨致衷心感谢!
 
 
    烟雨蒙蒙一孤舟,
    闲人寻梦到徽州。
    江上寒波喑正眠,
    耳听细浪万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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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客寻梦到徽州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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